周一的时候和周老师聊天,他问我未来想要什么?这个问题以前也有人问过我,我当时回答:“能有时间做自己喜欢的事情,在家中躺椅上随手抓一本书,随便翻到某处,读一下午,这就是我想要的生活。”但是现在同样一个问题,我却答不上来了。
我现在回想,那个所谓的回答,并不是回答我“想要”什么,我回答的是一种生活片段、一种行为。无论我从事什么职业,都可以在躺椅上读一下午书。也许我可以潇洒地说:“我要维护我读书的权利!”但读书这个行为甚至都不能算做权利,那是种自然而然的娱乐,填补时间空隙的膨胀剂。我突然醒悟到我的生活自始至终都有刻奇陪着我,我能领悟到在提问者心里什么是高尚的,然后借此来调整自己的回答。因此当一个女生问我我想要什么,我便自我感动地回答:“读书。”这是一个令无数青年难以抗拒的回答,她猜得到我的回答是什么,就像我们写送分题一样,明知道自己是对的,却仍抵抗不住校对答案后划上红色大勾的快感。
这是刻奇者们在各取所需罢了,我寻求我的意义,她找寻她的存在,我们彼此都需要认同感,因此犹如相声一般互相迎合,剧本在后台已经翻烂了,只有第一次来的观众津津乐道,我们也就为迷倒那些观众而乐此不疲。
周末看了《致命魔术》,两位主角互相屠戮,在复仇与悔恨中挣扎,大家都为了那某一刻蹦出来的想法拼尽全力,即使伤害最爱的人也在所不辞,最后却发现,无论输赢,最终都是虚无,我们都在为着一个幻象而拼命,我们所有的动机都是某一个未知布下的幻术。“眼看他起高楼,眼看他宴宾客,眼看他楼塌了”,我们作为观众,看着那些被意义的旋涡牵连着的众生,上下沉浮、相爱相杀,最后的悲剧只是在向我们昭示:人生不过是悲剧与虚无,我们的意识是幻象,我们永远无法感知真实。
丁一帆有一次问我,“为什么看到一个曾经喜欢的男生现在有了女朋友,会感到难过呢?”这个问题我想过,我也曾因此而伤心。我想,是因为在纯粹的上学时代,我喜欢的她们正如一簇簇美丽的花丛,我可以选择去这簇,也可以选择去那一簇,而每一簇都将带给我截然不同的人生。当我成长,看到那些不同的人生一个个破灭,我自然会感到绝望,因为我的结局越来越不容置疑:我终将在这个绝望暗淡的现实人生中迈向死亡。所以,归根到底我并不是因为她们有了归宿而伤心,我难过的是我逃离现实的途径越来越少,我必须接受现实的不堪。所以,我并不在意她们是否有归宿,我只是爱自己。“你也是这样。”我回答道。
前段时间与一位朋友关系回暖,观察她的动态,我看到了一个不同的人生和对待人生的态度,但是我仍然忍受不了那个属于她和我的人生逐渐逃离的事实。我说我接受不了她开放的性观念,她表示很抱歉。但是实际上她没有伤害我一丝一毫,我之所以感到不适,不过是因为我再一次丧失了一种新的人生。而这种人生正因为没有发生,所以我可以把一切我现时受到的委屈在这个人生中去除,把我幻想的一切美好填充到这个人生中去。我之所以幼稚地指责她,是因为她破坏了我呵护的美好人生,纵然那只是气泡上现实的倒影。
2018年的总结,那时我有很多话想说,因为我第一次知道世界这么大(即使“这么大”的世界也不过是冰山一角),我仍抱着浪漫的幻想,欢脱地赋予各种事物意义,包括赋予自己人生的意义。我快乐地呼告众人:人生没有意义,但因此我们才能寻找多彩的意义。但这声呼告就如小学生作文描述自己对世界的爱一样,只是为了赚取高分,完成作业。我不知道什么是意义,我也没搞懂为什么人生无意义我却要高兴,我的目的只是为了赚取那些和我一样抱着“皇帝的新装”想法的人的赞叹、羡慕和嫉妒,我就像《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》中的议员一样,笑着说“多么可爱的孩子,多么美好的世界”,我不知道孩子为何可爱,世界为何美好,但是我确认了我的存在,向他人展示了他们称之为“高尚”的铭牌。
2019年,我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,也许是我凝视深渊太久,也许我“终将声震人间”(笑)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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- 本文作者: Yuang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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