生活是种律动,须有光有影。有左有右,有晴有雨,滋味就含在这变而不猛的曲折里。
-老舍《小病》
一切有为法,如梦幻泡影,如露亦如电,应作如是观。
-《金刚经》
本文内容目录:
- 引子
- 0 写在一百以后
- 1 疫情
- 2 角色的转变
- 2.1 外部角色
- 2.2 自我角色
引子
2020年的主题,如果硬要用一个词来总结,我选择”无常“,若用一句话来总结,就是“无常的有常”。
题记中的两句引用可以解释何为“无常的有常”。第一句,老舍不紧不慢地说着:生活就是曲曲折折弯弯绕绕,但即使是起起伏伏,也是种律动。律动虽然变化,仍始终遵循着基本的规律。第二句,释家说:世间万物都有各自的”法“,即规则,来约束着。而这各自的”法“追根溯源,还被其他的”法“约束着。因此,无论是露水还是闪电,就算是那梦幻泡影,都有东西来规范它们。所谓的无常,就是有常。
好多道理需要用一辈子去品味,我既无知,也没有变得“有知”的慧根,所以我觉得“朴实”这个性格很好,人要朴实一点,能够承受无常,也要承认有常。在未来,如果我能找到一个目标,并且能吭哧吭哧地往前走,就已经非常棒了。
写此总结,也唯博君一哂耳。
0 写在一百以后
”写在一百以后“,这是什么意思?因为这篇总结,是我2021年写下的第1篇博客,也是我在2018年开始写博客后的第101篇博客。2年时间写下了100篇文章,想想真的很有成就感。这100篇博客大多是随笔,伴有零碎的学习笔记、摘录。我是一个有轻微松鼠症的人,喜欢收集东西,不舍得把旧物丢掉。通过写博客,我将自己的成长,不论好坏,统统记录了下来。不时地翻阅自己几年前的思考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,读完后往往感到回甘。
为什么会去写博客呢?故弄玄虚一点说,是为了让“我”成为我。法国有位哲学家叫伯格森 ( Henri Bergson ),他谈到,人从一定意义上来说,是由记忆组成的。时间是一种有着积累、生长和延续性质的东西,此刻包含了之前全部的过去,也渗透到未来。这意味着每一秒都是崭新的且难以预测的,对于我们来说,存在着就是变化着,变化着就是成长着。我在下一秒选择做什么,都基于我全部的过往,也就是我全部的记忆,从这个角度来看,我只是一个依据记忆来选择行为的行动集合,记忆决定了我对世界的回应。所以,对于过去记忆的整理,也就是写博客,有利于帮助我整理记忆的一块块碎片,进而帮助我成为一个更好的记忆集合体。
上面的话是我去年的一段随笔,现在看来,那明显是用来炫耀我的知识,讲给外人听的。人有一种本能:为自己的行为找到合适的理由。详细地说,我们在做一件事的时候,往往不是因为某个原因才去做这件事,而是我们想要做这件事,才找了这个原因。关于人的动机,我始终抱有“还原论”的信仰,相信人不过是基因的生存机器,自私的基因习惯于欺骗我去做有利于它而不利于“我之自由”的事情。因此对于为何写博客这个问题,我不满足于上面的回答,那很明显是讲给别人听的话:因为这么说有利于我基因的传播,所以我更愿意相信我是真的这么想的,仅此而已。
撇去浮华的解释,我心底为何愿意写博客呢?可能是这样做我很开心。我从小就对世界充满了好奇,所以喜欢看书,喜欢多想,到现在看的书,也许有成百上千本了。阅读给我心灵配置了一套工具,帮助我去剖析这个世界、分析我看到的事物。通过探索我的生活,我得到了意义,进而得到了愉悦。正是这种正反馈,让我像巴甫洛夫的狗一样,听到铃声就会流口水,书就是我的铃声。我喜欢书,我觉得它们好,而每个人都会下意识地去模仿、追逐好的东西,于是我会去模仿作家,把自己的想法写下来,让想法变成像书一样的东西。如果将这个解释以浮华的方式呈现,那就是:我热爱目前我身边的世界,我想变得和我周遭的事物一样好,所以我写博客。
啰嗦了这么多,其实我没有痛快地给出回答,只是一再地分析。突然想起Terry Eagleton在《人生的意义》文首说到的:“哲学家有一个惹人讨厌的习惯:喜欢分析问题,而不是解答问题。”不脸红地说,看来我也有哲学家的潜质。
那么就继续“热爱”下去了。
1 疫情
2020年的一月是很幸福的一个月。一方面,我结束了紧张的期末考试月,放寒假了;另一方面,我时时刻刻都被人牵挂着。家干净整洁,冰箱里放满了父母印象中我喜欢的事物,我不必再考虑洗衣洗碗、吃饭出行,一切的一切都有人为我盘算。我在写疫情的一篇博客里写道:“有一天爸爸披星归来,带着一台电脑,说要写年终总结,在医院年终会议上报告。他不善于打字,于是写在纸上,询问妈妈的意见,并拉着她将讲稿打入电脑。这短短的2个小时,他俩在细雨点缀的黑夜背景下像一幅画,这一刻,我突然泛起了对2020年生活的期盼。“远离家人生活的经历——即使没有踏入社会,没有背上生活的重担——足够让我明白家的珍贵。原来“家”是真的可以用“温暖”来形容的。
二月,各种突发情况推挤在一起,让我怀疑世界的真实性。封区又封城,舆论的接连翻转,异常的社会运转。时间于我而言,失去了井然有序的样子。可是即便如此,我仍是被保护得最好的人。这段时间里,我认识到自己在家庭、社会中的角色已经改变了。
三月,春天来了,我们戴着口罩,在温煦的阳光下去看郁金香、看迎春花。
四月五月六月,一切都通过网络进行,我们被迫接受前所未有的学习和生活。
七月八月九月,生活重归平静,点缀着点点波澜,我返回校园。
十月十一月十二月,考试、留学申请,静候人生的新阶段。
九月,在学校,我写了一篇博客,讲述了疫情下的无常:
2019年12月的时候,一位我尊敬的老师问我寒假能不能留在学校做科研项目,条件很诱人。我非常感谢这位老师给我的机会,但是我想了一下午,最后还是拒绝了。因为,我的规划是去美国读硕士,之后再决定是否继续读博士。我已经通过2020年春季学期华盛顿大学的交换生项目,在美国读硕士应该是问题不大,所以我没有拼死拼活的动力。另一方面,我报了3月份的托福,需要备考,而回家陪亲人们过年对我来说也十分重要。
当时谁也没有想到,我从次年的1月份底回家,时隔7个月才回学校。
一月底,大年前一周左右,妈妈发烧刚刚痊愈,爸爸就开始发烧,然后我也有了轻微的症状。那个时候不明肺炎刚刚在官媒上报道,我还没有重视,但是爸爸马上就去医院照了肺部CT,检查是否为肺炎,幸好没事。大年前三天,卫健委开始超负荷运作,相关工作人员常常工作到凌晨甚至通宵,妈妈和爸爸也开始忙碌起来。春节假期,整个医疗系统全体加班,比往常工作日还忙。湖州不是疫情一线,主要工作在疫情防控,而不是救治,所以重担在行政部门,如卫健委、疾控中心,爸爸在医院,相对来说压力没有那么大。但是,大年初二南浔出现一例确诊,爸爸凌晨2点被电话叫醒,星夜兼程赶去南浔,处理了一天一夜。随着病例的增多,医院的工作也逐渐繁忙起来。
那段时间我在菱湖镇的奶奶家里。奶奶与我两个人,经历了疫情的爆发、倾尽全国之力的抗疫、疫情的平息这三个阶段。那段时间我天天失眠,到三四点才睡觉,间或熬夜通宵。我们每天看新闻了解疫情,看着确诊人数每天几千几万地上涨,看着抗疫前期的混乱,旁观网络舆论场的起伏。华盛顿大学方面取消了中国学生的交换生计划,美国领事馆关闭,把我仍在审查的护照寄还给了我,告知我:等领事馆重启,再把护照寄给他们重新审核。
后来南浔区发布公告,全面封闭,禁止人员流通,菱湖镇的每一个巷口都被铁丝网封闭,进出只能通过唯一的路口。原本饭后在一起寒暄的家门口那一群街坊邻居,也被铁丝网分隔。但是物理的分隔没有影响大家几十年的情谊,生活依旧继续,炊烟仍然按时升起,大家依旧聊天、乘凉,只是中间隔着一层铁丝网。
后来,中国的疫情在4月份很快就被压制下去,大学延迟开学,网上课程成为常态,我们习惯于使用腾讯会议、ZOOM、QQ视频等即时视频软件应用。三年来,在原本已经开学的4月底,我第一次给爸爸过了生日,也在5月份第一次于家中给自己过了生日。那时候我想,疫情很快就会结束,正常的生活还是会继续下去。我发邮件给华盛顿大学,希望能够把项目延期到下半年,华大校方欣然同意,那时候新冠病毒有了新名字:COVID-19。COVID-19在美国已经肆虐,但是我总觉得,中国只花了2-3个月就平息了疫情,美国如此发达的医疗体系,肯定也能有不错的抗疫成绩。
当时谁也没想到,美国现在每天的确诊数量,都比中国总共的确诊人数要多,我最终放弃了赴美留学的计划。
2021年1月1日,美国已经有两千多万的确诊病人。
我们这一代人在平静、缓和中长大,因此认为平静是世界的本质,而任何一点波动都会让我们感到不知所措。在一次次的迷茫和震颤中,我慢慢地体会到什么叫无常,很多事情我们没办法改变,我们只能改变自己,去适应剧变的环境,或者被动地改变,被磨平棱角,甚至遍体鳞伤。
我看过一本书名为《山月记》,其中写道:”溪流流到断崖附近, 打一个旋涡,然后化作一道瀑布而掉落下去。悟净啊,你如今就是在漩涡之前踌躇不前。一且卷人了漩涡,那么就会一口气飞落谷底了。在掉落的途中,是没工夫思考、反省和犹像不决的。胆怯的悟净啊,你胆战心惊、无限怜悯地在一旁望着如同溪流一般打着旋、飞流直下的人们,自己却为跳与不跳而踌躇不前,你明明知道不被卷入漩涡也绝非什么幸福。即便这样你还是恋恋不舍于旁观者的地位吗?愚蠢的悟净啊,你难道不知道,在生之漩涡中喘息的人们,事实上并不如旁观者所以为的那般不幸啊(至少要比持怀疑论的旁观者幸福得多)。“
人生是一条在断崖前打着旋涡的溪流,最终必然流下断崖。即使有人在流下断崖前突然思考自己的命运,进而怜悯那些想都没想就径直跳下断崖的人们,他们的结果仍然是流下断崖。挣扎与否,结局永恒不变。正如书中所说的,”你难道不知道,在生之漩涡中喘息的人们,事实上并不如旁观者所以为的那般不幸啊。“旁观者与被旁观者,结局千篇一律,却各有各的不幸。
2 角色的转变
2.1 外部角色
疫情期间居家的这段时间,我感受到我的社会角色正在发生转变。
首先,是家庭角色。
在家7个月,我第一次与亲人、恋人有了大段时间的相处。当然,在童年,我一直与亲人们在一起,但是这一次,我以成年人的身份,与他们在一起。父母从来没有变过,变的只是我自己,当他们做出某个行为的时候,我会将此刻自己的反应,与以前自己一贯的反应作对比,而每次对比都会显示出我的不成熟,我也更深刻地理解到这个事实:对于不理解自己的人,我们可以选择回避,但是我们永远不可能回避亲人,我们注定要因为这个”不理解“,而被亲人伤害,或者伤害亲人。很多表面上引人厌恶的言言行行,皆是一种牺牲,这种牺牲,兜兜转转之后,还是为了自己爱的人。父母、长辈、恋人,他们为了自己爱的人,变成了某些时刻令人厌恶的人,而被爱的人却因为无知,一直站在无可指摘的道德高地去伤害爱自己的人,殊不知这是一种冷酷的残忍,正如用锈刀割喉。
“每当你觉得想要批评什么人的时候,你切要记着,这个世界上的人并非都具备你禀有的条件。”
-《了不起的盖茨比》
我想,正是因为这一次次的对比和反省,使得我更加理解我的亲人,进而更加理解我的家庭。我真切地感觉自己处在一个家族之中,大家以血缘为纽带形成了一个利益共同体,每一方都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为另一方做出奉献。这7个月里发生了很多事情,每个人都与彼此发生联系,我不再是一个局外人在朋友圈和微信旁观一切的发生,而是真实地参与其中,并且试图以独立的角色去解决问题。与亲人们朝夕相处,使我逐渐拥有了珍贵的归属感。
此外,还有逐渐靠近的婚姻关系。
我很喜爱一位女生的性格,我时常会在偶尔窥得她的生活后,被她的热情洋溢所鼓舞。她的生活充满朝气,但是又遵循着基本的轨迹,有一种对庸俗的呼之欲出的叛逆,但是这种叛逆又是那么循规蹈矩。在我看来,这是一种成熟。再次引用《山月记》的话:”熊熊燃烧着的烈火,本身是不知道自己正在燃烧的。所谓自由自在的行为,就是其内在已经成熟透了,不这么做不行了,于是自然而然地外在表现出来的行为。“
第一次真实地感受到她的火焰,是我看到她居家的几个月里,一直都待在男友的家中,与男友的家庭一起生活。她会记录每天的生活,把有趣的珍珠筛出来放在微博里,男友的母亲、男友家中的小猫,那生活中一点一滴的美好,都让我认识到”生活“这个词的积极含义。她是一团烈火,自然而然地去生活,而我与我的恋人仍然在边缘徘徊。
恋爱是两个人的事情,但是婚姻或者说生活,则必然受到外部的介入,无论两人愿意与否。恋爱只关乎陪伴和性,这是一份宽泛的合约,我们可以不考虑他人的想法,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,但婚姻是一种生活,而生活则涉及到经济与权利,这就会带来两人角色上极大的转变。这个过程随着时间必然会发生,我需要去适应这个过程,而不是仍留有天真的幻想和希望,在“生之旋涡”边逡巡着,不愿迈向更深一步的未来。
2.2 自我角色
人会经历一个从觉得自己特殊,再到觉得自己是普通人,又觉得自己特殊的阶段。在侯世达选编的《我是谁,或什么》( The Mind’s I )一书中,有一篇选文很好地解释了这个过程。
小时候,我们都是”唯我论“者,因为我们始终以第一人称观察世界,我们的直接观察让我们得出这个结论:”我“的地位明显异于第一人称视角下看到的其他事物。”我“和”他们“的不同,最简单的例子是:我看不到自己的脑袋,所以似乎我没有脑袋,但是我能看到其他人的脑袋,所以他们肯定有脑袋。而我之所以现在认为自己有和他人一样的脑袋,是因为我在简单的三段论下,不情愿地推翻了自己的特殊性:
人有脑袋
我是人
所以我有脑袋
要得到大前提”:人有脑袋“,很简单。小时候,我们看到身边有一个具有某种共同之处,如外表、行为,的东西组成的群体,因此形成了关于“人类”的抽象概念。这个群体里的每个个体,都有一个脑袋,因此我们就得到了大前提。
小前提则很微妙,难以解释。首先,我看到我身外的一些东西具有某些共同之处,如外表、行为等,因此形成了关于“人类”的抽象概念。然后,这一特定的类别反过来向我“包裹”,把我囊括进去,这个认识一定是在较晚的认知发展阶段中才会出现,而且一定是个令人震惊的体验,尽管多数人大概都已经不记得它是怎么发生的了。而真正惊人的一步,是两个前提的合取/结合(conjunction)。那时我们已经发展出了形成这两个前提的心理能力,也已经发展出了对不可抗拒的简单逻辑的尊重。然而这两个前提的突然结合却出其不意地给了我们一记耳光。这丑陋、野蛮的打击让我们倍感震惊——原来,我不过是最普通的、像”他们“一样的“人”罢了。
走出自我是巨大的进步,因为我将自己映射到他人身上,这种映射带来了共情。但是,这也是自我否定的一步:我不再具有特殊性了,我只是和他们一样的人罢了,我有的他们也有。这种思想进而发展成为“我不该拥有他们没有的东西,我应该以此为耻。”这样的自我否定,映射到我的生活中,就是我害怕自己的特殊性。我害怕在课堂上发表自己的意见,我害怕受到他人关注。我之所以害怕,是因为三段论压倒性地否决了我的特殊,我必须承认自己的普通,甚至不惜代价让自己变得普通。
这就是隐匿在我以前生活中的态度。
今年,我能感受到这种想法慢慢地改变了,我不再时刻鞭笞自己、约束自己,我会在某些事情上自然而然地去做我想做的,而不是止步、犹豫,最终放弃。因为我相信,我总是有特殊性的,我虽然是普通的人,但是也没有那么普通。
我与自己似乎开始慢慢和解。我现在还找不到那些让我相信自己拥有特殊性的原因,但是有一个原因应该是明确的:我外部角色的改变。更具体地说,是我在群体——比如家族、家庭——中的归属感使我相信,不管我做得怎么样,总会有人来保护我,而这种保护,带给了我人生价值的肯定,进而带给了我行动的自由。
3 最后
2018年的总结,我有很多话想说。那时我进入大学只有一年多,但这区区一年,就足以使我第一次知道世界有这么大(即使“这么大”的世界也不过是冰山一角)。我仍沉浸在幼稚却浪漫的幻想余温之下,欢脱地赋予各种事物意义,包括赋予自己人生的意义——纵然我连”意义“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。就像辛弃疾的词写的,”少年不识愁滋味,爱上层楼。爱上层楼,为赋新词强说愁。“
2019年的总结,我不知该说什么,我发现自己内心有一种卑劣的功利主义倾问。”选择了艰险之路历尽千辛万苦之后却没有获得拯救,那我不是白忙活了吗?“——正是这样一种患得患失的心态导致了自己的优柔寡断。为了不至于“白忙活”而让自己停留在不怎么艰辛却只会走向最终灭亡的路上——我所怀有的正是这种懒惰、 愚蠢、卑劣的心态。
2020年的总结,我开始有点发现自己很多时候都没在追求幸福,只在寻求世界的意义,这是个天大的错误,更何况所谓的什么”世界的意义“,本身就局限在我那小得不能再小的世界里。据传美国诗人Gertrude Stein在临死前不断地问“答案是什么?”,最终沉吟的却是:“但问题是什么?”我仿佛是这样:在虚无的边缘提出问题的问题,兜兜转转,最后连我自己问的是什么都搞不清楚。
我也真是太拎不清事体了。
与前文呼应一下,定一个2021年的目标:做一个朴实的人。2021这一年,我想过得纯粹一点,简单一点,不要浸在“意识的毒汁”之中,患得患失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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- 本文作者: Yuang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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